石中火

人生本就是仓促,哪里由得了你我

【鸣佐】上 · 笼中鸟

我流鸣佐双火影结局,私设一堆

主视角佐助,想写一写他的心路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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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当年宁次死在四战战场上的时候,宇智波佐助特地去看过他一眼。

 

 

苍白的少年不过长他一岁,就已经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神情安详地长眠在异乡。日向宁次少年时就拼了命去对抗、去逃离的笼中鸟咒印终于从他的额间消散了,佐助还依稀记得他当年中忍考试时被鸣人打掉护额的样子,淡绿色的咒印刻在雪白光洁的额头上,屈辱至极。而那个金毛笨蛋什么都不懂,滔滔不绝地对着日向宁次进行鸣人式口遁洗脑。

 

大白痴。当时他心里想,我们不都是一样的吗。

日向宁次的笼中鸟咒印,漩涡鸣人的猫须,宇智波佐助的写轮眼,都是象征实力的符号,更是束缚。血统带来力量,也带来使命与枷锁。

 

然而佐助不久之后就发现自己错了。

 

同为古族的后裔,同为独自生活的遗孤,鸣人的父母是影、是保护村子的英雄,而他的亲缘却是试图分裂村子的罪魁祸首。最敬爱的兄长手刃了全族,不过这没什么,他自己不久之后也成了捅死哥哥的凶手。

佐助从面具人那里听说了一切的真相之后整个脑子都是糊的。

为什么?

凭什么?

呼吸越发困难,佐助觉得眼前发黑,记忆的碎片在他脑海里翻来倒去。母亲的音容笑貌、哥哥的温柔爱护、父亲严格背后露出的一点慈爱、刚开始独自生活时的手忙脚乱……无数断篇山呼海啸般掠过,他在记忆最深处对上一双白色的眼睛。

 

现在你知道了,他脑子里的日向宁次说。

真正与你相似的人是我啊。

 

那双有着与他的写轮眼同宗起源的白眼望着他的眼睛,佐助在那如镜的瞳孔中看见漆黑的勾玉在自己血红的双眼中疯狂轮转。

勾玉慢慢融合,黑底上沁出血色的六芒星,佐助惊觉面前的人已经变成了鼬,他亲手杀死的最爱的兄长。

鼬的眼睛里一片无光的黑,是他临死前瞳力尽失目光涣散的样子。

 

“你决定了吗?”鼬问他,“佐助,不管你怎么选,我都站在你这一边。”

“你决定了吗?”额头上印着笼中鸟的宁次问他,淡绿的咒印微微发着光,“其实我也差点走上这条道路。”

“佐助!!!”他不用看就知道是某个白痴跳了出来,“你决定了吗?毁灭我们想保护的东西!?”

 

“我决定了。”佐助很平静地说,“那是你的木叶,不是我的,更不是宇智波的。”

 

 

鸣人永远不会理解家族这个词对佐助的意义,但他理解佐助这个人。

“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鸣人第一次对他说出这句话时,佐助几乎是失明的,看不清那张讨厌的蠢脸,只觉得一团金光,刺眼得很。

——就好像漩涡鸣人这个人一样。

他是火之意志的传人,是木叶的光,看不见“根”里的重重鬼影,看不见火光阴影里的血海尸山。他只知道自顾自地燃烧,发出光和热,让栖身黑夜的飞蛾纷纷燃起几分扑火的欲念。

你呢,日向宁次?也被这样的光蛊惑了吗?

信任鸣人,相信宿命可以被改变?那那些深夜里的呜咽,那些被咬在牙间的仇恨,那些被生生咽下去的血,又算什么呢。

宇智波佐助看着宁次惨白的脸,用手指拭去了他嘴角的血,把自己的斗篷盖在了他的身上。

然后他决绝转身,奔赴战场。

 

 

 

辉夜姬倒下的那一刻,佐助看见鸣人大大地松了口气。

高兴得太早了,他漆黑的眼睛里不明的情绪翻来滚去。

我们总有一战。

为了木叶,为了宇智波,为了我们自己。

螺旋丸和千鸟对撞的那一刻,佐助几年来第一次真正感到畅快。

连日大战,绝、宇智波带土、宇智波斑、大筒木辉夜姬,一次比一次战得凶,佐助却始终觉得一口闷气噎在喉间,无法酣畅淋漓地战个痛快。

背上的责任太多,背后要守护的东西太多,他这口闷气噎了何止几日呢。

或许能真正解放宇智波佐助的只有死亡。

 

然而他们都没有死,只是各失一臂,热血交融,把终结谷的土地染得发黑。

佐助和鸣人并肩躺在地上看着晴朗的天空,缓缓呼出一口气。

他累了。

 

被带回木叶的宇智波佐助昏迷了三天,然后从病房消失了。

之后醒来的鸣人听说以后看着眼圈通红的春野樱——并不是由于流泪,而只是出于看护他俩的疲惫——笑着说,小樱你放心,我总有一天要把他找回来。

他看了看角落里欲言又止的卡卡西,补了一句,你们放心,我和小樱的约定已经结束了,接下来只是我和佐助之间的事情。

然而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说追就能拿追出去的少年了。

 

纲手姬把鸣人作为六代目旗木卡卡西之后唯一的火影候补,春野樱和奈良鹿丸作为火影辅佐候补一同培养。

鸣人接触到了无数他原来从没想过的东西。或许他早就意识到了火之意志背后的暗影,但亲眼看见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火影不只是万人景仰的一块神位,更是一村之长,是维持忍村正常运作的核心人物。

——而一个忍村光靠明面上的那些东西,是难以为继的。

可能因为忍者这个职业本身就是带着毒的吧。

 

每到这种时刻鸣人就想躺尸,静音送来的文件几乎能把他淹没,鸣人就趴在故纸堆里发呆,想,佐助说得对。

我太幼稚了。

 

路过的卡卡西看着自己一脸生无可恋的学生,默默叹一口气。

他是最适合做火影的,也是最不适合的。

鸣人就像六道仙人刻在他手上的太阳一样,只见光明。

 

 

因此,当纲手委婉地提出让鸣人把佐助找回来统辖暗部的时候,鸣人简直是举双手双脚地赞成。

“太好啦我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去找佐助了我说!”他不顾旁人微妙的脸色,十年如一日直率地表达自己的想法,“纲手婆婆!别让他管暗部了我说!让佐助和我一起当火影吧!”

然后漩涡鸣人被一拳从火影办公室打进火影楼大厅的地板。

 

 

 

“臭小子。”纲手叉着腰站在火影办公室的窗前,转身看了眼巨大的火影岩,“水门怎么生了个这么不靠谱的儿子。”

身后的奈良鹿丸一脸黑线,“真麻烦啊,”,他抱着脑袋感慨了一声。

还得修地板。这现在是他这个火影辅佐候补的活了。

 

鹿丸看着眼前强悍美丽的五代目火影,想着她身上流淌的初代目的血脉,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了他在战场上见到的宇智波斑。

宇智波斑,和千手柱间一同创立木叶的男人,就算他走上了歧路,就算背后有黑绝的暗算,宇智波一族又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走到今天这个,拥有写轮眼已然成为原罪的地步的?

世上最后一双写轮眼的宇智波佐助又将何去何从呢?

他身份尴尬,先祖造的孽和他自己犯的错都会算在佐助一个人身上。战争刚刚结束的时候,人们或许还会觉得他是和鸣人一同带来和平的英雄,可日子一长,回到日常生活中的人们就会慢慢恢复记忆,一桩桩一件件地把旧案翻出来,在已死的宇智波身上再钉上一千颗钉子,让这一族的亡灵都永世不得翻身。

那这一族的末裔如果回到村子当一个活在影子里的暗部队长,满手沾上更多的血腥,背负更多的仇怨……

鹿丸发现自己不敢想下去了。

 

怪不得那些老头子们对此没有异议,木叶高层对宇智波又敬又怕,恨不得把这一族仅剩的这一个少年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把他架在火上烤也不错。

而鸣人这个傻子……

 

“我就不明白了,佐助他和我一样强,为什么我能当火影他不能啊我说!”

“他姓宇智波。”

“佐助做的贡献难道还不够把那些都抵消吗!”

“从道理上来说是这样的,”打退辉夜姬,拯救全世界,这是不世之功。“但不是每个人都讲道理的。”

雷影失去的胳膊,笼罩雾影村多年的血雾,甚至木叶自己的“六代目”团藏……

哪是那么容易就能过去的呢。

 

很显然,鸣人其实也不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鹿丸看着眼前喋喋不休的同届优秀毕业生鸣人同学,深恨自己没有也去向纲手姬学一招怪力拳。

 

 

 

真可怜。

佐助隐在茂密的树后,看着奈良鹿丸苦口婆心劝导鸣人,发自内心地心疼他。

 

其实佐助并没有离开木叶,到了他这种程度的忍者,想不被人发现地过活一段时间还挺容易的,哪怕是在木叶这种戒备森严的村子。

只有一次,在宇智波长街的一面断墙前,他遇见了旗木卡卡西。

佐助看着男人平静温和的脸庞,觉得有一丝尴尬。毕竟他曾经对着这张脸大吼大叫,自认为义正辞严地向他讨回那只属于宇智波的眼睛,然而战争开始又结束,卡卡西的写轮眼得而复失,许多东西都失去了意义。

——就比如“宇智波的荣光”,从头到尾,不过来自黑绝动的一点小手脚。

卡卡西先对佐助弯了弯眼睛,看着那断墙上被宇智波鼬的苦无扎得四分五裂的宇智波家纹,“佐助君,你也来缅怀故人吗?别这么看我,我好歹也和鼬桑在暗部共事过,他当时才十三岁哦……”

佐助等着他像无数别的人一样夸赞鼬的强大。

“——就已经是个温柔的孩子了呢。我想和他有佐助君这样一个可爱的弟弟有很大的关系吧。”

佐助无言以对,回了一句干巴巴的“是吗。”

“佐助也是个温柔的孩子哦,”卡卡西笑得很可恶,“别急着反驳,温柔是一种很好的品质,我虽然不是个称职的老师,现在也没什么能教你们的了,但老头子的人生经验可有一箩筐呢。”

他摸了摸自己漆黑的左眼。

想他这一生,也勉强算得上颠沛流离,父母、老师、队友……最后什么都没剩下,就连他仅剩的三个学生,也一个比一个的有出息,师从三忍,算起来辈分都比他还高了。

卡卡西看见佐助清澈的黑眼睛里自己的倒影,是个一无所有的潦倒大叔,正颤颤巍巍地向年轻的学生伸出抖索的手,试图灌他一顿心灵鸡汤。

真是老了。

 

然而佐助是个绝不喝鸡汤的主,有一副连鸣人的嘴遁都打动不了的铁石心肠。“卡卡西,”他依然不喊他老师,“你还记得日向宁次吗?”

“那孩子……”

“他为了保护鸣人和日向雏田死在了战场上,我当时去看过他一眼。卡卡西,你猜我看着他的尸体时,脑子里在想什么。”

佐助摩挲着自己手腕上能召出苦无和手里剑的符咒刻印。

中忍考试第一次见面,日向宁次就挑衅了他一场,还留下一句“你其实和我很像。”

他俩确实像,又确实截然不同,然而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会儿大家都还在阳光下,少年意气飞扬。

可不过五年后,日向宁次轻易地、平凡地死在了烂泥里。

硬要说他死得有什么的特别的话,大概是他是为了保护木叶未来的火影和日向宗家的大小姐而死的吧。

日向宁次自己死前又在想什么呢?

佐助最后还是没有摸出苦无来。他心里想,我绝不要活成这个样子。

要我这样活着,不如死了。

 

 

卡卡西没有说话,只是用洞悉一切的眼神望着他。

佐助对上他的眼神,突然想起如果只论个人,卡卡西或许算得上是他认识的最惨的人之一。

幼年丧母童年丧父,然后队友一个为了保护他而“死”,另一个撞死在了他的手上,再然后老师和师母惨死。多年后真相揭露,害死他们的竟然是当年“死去”的最亲密的队友,慰灵碑前十八年的伫立仿佛是一个笑话。

然而带土还没来得及赎清罪孽,就在卡卡西面前又死了一遍。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泪流。

哦对,我这个叛村杀团藏的好弟子,大概也给卡卡西添了不少麻烦。佐助露出一个自嘲的笑。

为什么你什么都能忍受,什么都能原谅呢。

 

大概他几乎经历了一个人所有能经历的失去,没有力气再去仇恨了吧。

再说他除了自己已经什么都不剩下,仇恨又有什么意义呢。

 

和佐助不一样,卡卡西的肩上没有一整个宇智波。

 

 

“抱歉,卡卡西,我大概……给你添了很多麻烦吧。”

卡卡西有点讶异地看着面前的少年,突然惊觉他已经长成了一个青年,洗脱了当年的一身戾气,但还是不愿放下鼬想从他身上卸掉的重担。

说出这种话明显不是佐助的风格,他看上去颇有些别扭,沉默两秒说,“我走了。”

卡卡西突然就看见了当年他去鼬家里时,遇见的那个别别扭扭抱着哥哥的腿躲在后面,却还要露出一只眼睛偷看他的孩子。

当时年纪也不大的卡卡西笑嘻嘻地递给小孩一颗糖,然后勾走了他最心爱的兄长出任务,把佐助气得好久不理他。

“佐助真是个温柔的孩子啊,”他笑眯眯地挠头,“为师很欣慰。”

转身欲走的青年愣住了。

“如果你对自己也温柔一点就更好了,佐助。”卡卡西的语气近乎称得上慈祥。

 

 

佐助侧过脸看着他,突然意识到面前站着的是他在世上剩下的唯一一个长辈了。他有些急促地朝长辈点点头,彻底消失在了木叶。

 

这一消失就是三年。



下 · 新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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